最近,宋茜,那英,一個微博把最近本來就在風口浪尖的網絡暴力再度呈現出了人們的眼前,讓我們再次反思,現在人們隨意的在網絡上攻擊別人的網絡暴力究竟怎麼才能消滅呢?或者人們怎麼才能反思自己,不再隨意的留言攻擊別人呢?
▲《我們與惡的距離》海報
《我們與惡的距離》拋出一個問題:和“惡”麵對麵時,我們一定是“善”的嗎?
事實上,現實已對此給出了答案:當然不是,我們與惡的距離,也許並不遠——當某些人動輒對他人扔出“網絡板磚”時,與惡的距離可能就為負。
近兩日,兩個跟網絡暴力相關的話題上了熱搜,帶動話題熱度的是兩位明星:那英和宋茜。
17日晚,那英發了開微博以來首篇長文,自曝從16日晚起遭到很多網絡文章汙蔑詆毀,怒斥網絡暴力操縱者“妄想永遠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妄想讓遭受霸淩者默不作聲”,並表示將站出來為遭受網絡霸淩的人憤然反擊。
同日晚,因未在社交媒體對韓國女星、同個女團成員崔雪莉離世事件表態而遭遇大量惡評的宋茜,也發了長文怒懟“鍵盤俠”:“請不要去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善意的忠告和建議也是有限度的,請不要越界。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團糟,又有什麼資格指揮別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呢?”
在雪莉自殺事件將“網絡暴力之惡”帶入公共視線,韓國多名議員發起“出台雪莉法”提案、韓國演藝管理協會也表態“將為杜絕惡意評論展開強硬應對”的背景下,多位國內藝人卻仍遭到網絡暴力,最終憤而反擊,這讓人唏噓且遺憾。
這不是明星藝人首度向網絡暴力開炮:10月14日,藝人炎亞綸就發文寫道:“至今多少自殺事件都由網絡暴力引起,多少次我們在痛失生命的同時,才轉而同情原本你可能討厭或群起圍攻的那個受害者?”“網絡上暴力的文字與現實中的刀、槍、劍、毒無異”。
15日,演員熱依紮正麵懟網絡攻擊,“我代表了這個網絡裏的很大一部分人、今天不告你,以後就會有更多的像你一樣的人,傷害別人”;16日,主持人朱丹在雪莉之死引起的“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話題後說“雪,一直下……請善良”;17日,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發布了TFBOYS成員王源談網絡霸淩的視頻,他呼籲大家不要網絡霸淩,三思而後行。
這是“受害者聯盟”向網絡暴力的宣戰,但該向網絡暴力宣戰的,遠不止他們,因為受害的絕不隻是他們。
“網暴紀事”
2012年7月,陳凱歌導演的電影《搜索》上映,女主角葉藍秋因患癌後坐公交時未給老人讓座,受指責後說了句氣話“來,坐我腿上”而招來“小三”等誹謗,遭到人肉搜索,最後無處可逃選擇自殺。
葉藍秋是虛構的,但很多人深受網絡暴力之害是真的。翻看新聞,這些年裏網絡暴力製造的悲劇太多:
2013年12月,廣東陸豐市,高中女生琪琪從陸豐望洋河橋上跳下身亡。因懷疑她偷竊服裝,服裝店店主將監控視頻截圖發至微博求人肉搜索。很快她的個人隱私信息曝光,她因此不堪壓力跳河自殺。
2018年6月端午節,南京市江寧區一飯店經營者見兩歲幼兒被泰迪犬咬傷,一氣之下將狗摔死。事後他已與狗主人達成和解,沒想到卻卷入了網絡暴力漩渦。愛狗人士對他及家人進行“人肉”,還電話騷擾、短信威脅咒罵。巨大的恐懼感,讓其妻子無法忍受,選擇割腕“為狗償命”,所幸救治及時。
2018年8月25日,四川德陽一女醫生在遊泳池遊泳時被13歲的男孩冒犯了,男孩拒絕道歉還做鬼臉、吐口水,女醫生丈夫一怒之下教訓了男孩。孩子父母得知後,先是在更衣室打了女醫生,後又到醫院鬧事,要求開除女醫生,還在網上散布了男孩被打耳光的視頻,引來各種對女醫生夫婦的攻擊。涉事女醫生之後不堪壓力,躲在車裏自殺了。
也是在2018年8月,在熱播劇《香蜜沉沉燼如霜》演反派的周海媚,因遭到持續數周的人身攻擊,最終退出微博。不隻是她,在《延禧攻略》中演太監袁春望的王茂蕾也在微博發文,“被罵太慘了,才發現自己內心沒那麼強大”,關閉了微博評論。
什麼叫“鍵盤殺人”?這就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實現門檻被拉低,《讓子彈飛》裏“殺人誅心”的一幕總在正義外衣下被複刻,一切讓人想起了古斯塔夫勒龐的那個書名。
《讓子彈飛》中小六子“殺人誅心”的橋段。
曾因某篇文章遭到“網暴”的我,也曾見識過網絡暴力的凶猛:短短幾天內,我收到上萬條羞辱謾罵的微博私信,幾百條“問候家人”的短信,手機不間斷地有騷擾電話打進來……還有人將人肉出的我個人手機號注冊各種P2P網站,我手機瞬間收到數十條驗證碼信息。
“這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當我看到有些事件當事人微博跟帖區輕易被攻陷,淪為“大型網絡暴力路演現場”時,不會有半點幸災樂禍之感。
向網暴宣戰
錢鍾書在《圍城》裏說:“流言這東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蘊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惡意,比流產更能讓人心力憔悴。”他說的還隻是線下傳播時代的流言。在裂變式傳播的互聯網時代,流言蜚語不隻是長了腿,長的還是“飛毛腿”。流言鏈接的網絡暴力,殺傷力也早非昔日可比。
私設刑堂,挖墳人肉,網絡逼供,線上私刑,電話騷擾,短信謾罵,道德綁架,動機汙名,喊打喊殺,批倒批臭……這番景象,在當下時常可見。風乍起,吹皺一池網絡暴力的髒水。這髒水流自“鍵盤俠”們的口水,流向何方,誰也不知道——畢竟,網絡暴力永遠在尋找下一個獵物,就像有些“錘子”恨不得把周遭事物都變成“釘子”。
如今,很多人把謠言、詐騙、黑公關當成網絡黑產。但比起這些一小撮人的“暗黑操作”,戴著正義麵具出籠傷人的網絡暴力,或許是更不容小覷的黑產。它通常還是“量產”,一出現就猛如洪水。
▲宋茜發聲。圖片來自微博
文化學者朱大可曾提了個概念——“哄客”,專指那些愛起哄的網絡看客。按照這路數,這些網絡上的行刑者或許也可被稱作“噴客”,他們“寧噴而讓別人死,不默而生”。
雖然很多扔“板磚”的純粹出於所謂正義感。但暴力就是暴力,無意識傷害也是傷害。網絡暴力的“共犯結果”,決定了其“互害結果”。當網絡暴力集結號吹響,其惡果經常是“三人成虎”後果的幾何級放大呈現,這可能將有些當事人推到無處藏匿的絕境,也將網絡戾氣熏染著網上的世道人心。
互聯網上的田園牧歌漸次遠去,這或是必然。可當網絡暴力正逐漸變成“互聯網時代最厲害的冷兵器”時,對人命張開血盆之口,也以暴力在線上“複活”的方式顛覆平克·斯芬克斯的“文明伴隨著暴力總量降低”結論時,向網絡暴力的宣戰已經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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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服人肉暴力這頭“野獸”,自然得係上法治的韁繩。就法律層麵而言,的確有為網絡暴力備好的“筐”,如侵犯隱私權違法、誹謗罪、侮辱罪等。
2018年4月,被網絡霸淩8年的溫嶺女生王晶晶(化名),就打贏了維權官司——2009年讀高一時,她因為被同桌開了個“水杯要300萬”的玩笑,結果在學校和當地貼吧被各種人肉、被群嘲“小學就整容”“男朋友成群”,還被校友拿性來造謠。“被時間送了我一張不好惹的臉”的她,知道拿法律維權,的確讓我欽佩。
可觀諸當下,對網暴啟動法律追責的概率跟網暴的發生幾率已嚴重不匹配。鑒於此,已有不少法律人士指出,我們需要一部《反網絡暴力法》。這是個需要討論的專業議題,但毫無疑問,強化法治對網絡暴力的威懾力該是大方向。
向網絡暴力宣戰,可能還得更多地打通網民的“理性感知通路”。攻擊是人的本能欲求裏“壞的那一麵”,疏導這種欲求,需要必要的價值觀介入,通過文明價值傳導與公約等形式,將正義情緒跟理性表達這兩個“線頭”織在一起,引導網民處於心智平衡的狀態。更進一步講,當下的文明教育中,“反網絡暴力”該是其中一課。
在網絡暴力麵前,“阿特拉斯”們不該隻聳聳肩,還應搖搖頭。